先天后天二炁直论 第一
冲虚子曰:昔读《玉皇心印经》云:上药三品,神与气精。固然矣!
本注云:人以精气神三者以生此身,亦以精气神而养此身于世间。凡从人胎生者皆如此。仙与佛同是人胎中有此身心而来者,故亦同修此三者而成果,学仙佛者当知。
然其间有秘密而当直论者,正有说焉。
秘密者,先天后天之说也。上古未说之秘,中古圣真亦说之特未详,故后世人有遇传者,有不遇传者,有知者少,不知者甚多。
唯是神与精也,只用先天,忌至后天。
先天是元神、元精,是有变化、有神通之物也。后天者,思虑之神、交感之精,无神通变化之物也。
而炁则不能无先后天之二用,以为长生超劫运之本者。
真阳曰:二炁者,先天是元炁,后天是呼吸之气,亦谓之母气与子气也。超劫之本乃元炁,不自能超,必用呼吸以成其能。故曰有元炁不得呼吸,无以采取烹炼而为本;有呼吸不得元炁,无以成实地长生、转神入定之功,必兼二炁,方是长生超劫运之本也。
所以吕祖得先天炁、后天气之旨,而成天仙也。
纯阳真人初闻道而未甚精明,及见《入药镜》云先天炁,后天气,得之者,常似醉之说,而后深悟成道。故真人自诗云因看崔公《入药镜》,令人心地转分明是也。
然所谓先天炁者,谓先于天而有无形之炁,能生有形之天,是天地之先天也,即是能生有形之我者,生我之先天也。
天从元炁所生,我亦从元炁所生。
故亦曰先天。修士用此先天始炁,以为金丹之祖。未漏者,即采之,以安神入定;
未漏童真之体,即用童真修法。
已漏者,采之以补足,如有生之初,完此先天者也。
凡在欲界精已漏者,遇此先天炁将动,而欲趋欲界,则采取烹炼,还补为离坎之炁,而先天依旧完足,即是金丹。服此金丹,则超出欲界之上,而成神仙天仙矣。
夫用此炁者,由何以知先天之真也?当静虚至极时。
即致虚极,守静笃之说。
无一毫念虑。
念虑原是妄想心。
亦未涉一念觉知。
此在不判不动之时,尚在将判之先者。
此正真先天之真境界也。
佛宗所谓不思善,不思恶,正恁么时,与此同。
如遇混沌初分。
即鸿蒙一判。
即有真性始觉,真炁始呈,是谓真先天之炁也。
真阳曰:先天之炁藏炁穴,虽有动时,犹是无形依附有形而为用者,始呈而即始觉,尚未堕于形体之用,故曰炁之真。若依形体而用,则旁门邪说之所谓气者。
修士于此下手,须要知采取真时。
真阳曰:真时者,药生之时易知,而辨所以可用不可用之真时,则难知,非由真仙真传者不可得。此非邪说之所谓时者。
知配合真法。
即以神驭炁之说。
知修炼真机,而后可称真仙道。
真机者,总上二者皆是。鼎器要真,不真则真炁堕于空亡。火候要真,不真则明明进退之阳火而不阳火,暗合进退之阴符而不阴符者,不可。故修炼之机,要知之真,而后可行可成。知不真则不可行,不可成。
所谓后天气者,后于天而有,言有天形以后之物。
若风气之类,曰巽风者。
即同我有身以后有形者也。
若呼吸气之类,亦喻巽风者。
当阴阳分,而动静相乘之时。
此言阴阳,是言太极一中分阴阳为二,神炁是也。阴阳俱有动静,故相乘,如二分四之说。今人若不信阴阳同有动静者,如睡浓时,炁固静,神亦静,睡醒时,炁亦属动,神亦属动,即如世法俗语便见道理,自然循环,是如此者。
有往来不穷者,为呼吸之气。
何故说往来不穷?以呼吸在睡时也有,在梦时也有,在觉时也有,在饮食时、未饮食时皆有,故曰不穷。若神炁归于元位,似不见有,则曰元神元炁,不与睡中呼吸显然同相。及其神炁同动,判然灵觉,有照有应,显然不无,唯圣真有修者,而后有证。以凡夫之呼吸者,运至真人呼吸处。以凡夫之呼吸穷而死者,修成真人之呼吸穷而长生不死,以超劫也。
有生生不已者,为交感之精,故曰后天。自呼吸之息而论。
此言凡夫呼吸自然之理。
人之呼出,则气枢外转而辟;吸入,则气枢内转而阖,是气之常度也。自交感之精而论,由先天之炁,动而为先天无形之精;
真阳曰:先天炁精,俱是无形之称。在虚极静笃时,则曰先天元炁,及鸿蒙将判而已有判机,即名先天元精,其实本一也。
触色流形,变而为后天有形之精。
若人不遇色欲邪淫,必不成后天有形之精,此乃人生日用而不知者。
是精之常理也。皆人道,若此而已。
人道者,言顺则为人时之道也。此书篇篇皆先言顺,而后言逆修,见其即自家所有,以修自家。如释迦所谓众生即佛之意。
后天而奉天者也。修士于此,须不令先天元精变为后天;又必令先天之精,仍返还为始炁;
即是归于原根,复还命蒂之所。始炁者,即虚之极,静之笃也。
是以后天气之呼吸,得真机而致者。故于动静先后之际。
即所谓如亥之未,如子时之初便是。
用后天之真呼吸,寻真人呼吸处。
李云:只就真人呼吸处,故教姹女往来飞。又即张紫阳真人所谓一孔玄关窍,乾坤共合成。又云橐天龠地徐停息者皆是。
一意归中。
即以神驭炁,凝神入炁穴之理。
随后天气轴而逆转阖辟。
元炁固要逆修,而呼吸之气亦要逆转。不逆转则与凡夫口鼻咽喉浩浩者何异?所以言真呼吸者以此。
当吸机之阖,我则转而至乾,以升为进也;当呼机之辟,我则转而至坤,以降为退也。
乾天在上,自下而上,机似于吸入,故曰阖、曰升,亦似古之言进。升于乾,本为采取之旨。坤地在下,自上而下,机似于呼出,故曰辟、曰降,亦似古之言退。降于坤,本为烹炼之旨。然现在之烹炼,又为未来采取之先机。此道隐斋特言之密旨也。周南余庠友初至道隐斋,问曰:何为进退?冲虚子言:进退者,亦虚喻耳。其实不见有似进退,何也?古云:子巳六阳时,进阳火三十六;午亥六阴时,退阴符二十四。此言阳时所行,则曰阳火;阴时所行,则曰阴符,皆言火也。以九阳六阴多少之数,言进退亦一定之数也,故不似进退。非渐加渐减之为进退,而亦非外进内、多退少为进退。我故曰:不似进退,而虚喻进退也。又按古云:阴符者,暗合也。其周天中暗合者,亦有只曰沐浴之不行火候,而暗合于有火候者。但不在六阴时,而俱可言暗合。后世人执进退二字,要说进,妄以自外而进于内,自少而进于多。又要退,妄以有而退于无,如王道所谓戌灭亥休之说。吾故曰:皆说得不似。此说只以升为进,降为退。谓候中只有升降,必要似子进阳火,午退阴符,从此喻说而已。
修炼先天之精,合为一炁,以复先天者也。
真阳曰:此一段即言小周天所当用之机,火候所不传之秘在是。修炼金丹之士,只要阖辟明得透彻,则金液可还而为丹。若阖辟不明,则药不能生,而亦不能采取烹炼,大药无成,枉费言修。
世人乃不知先天为至清至静之称。所以变而为后天有形之呼吸者,此先天也;动而为先天无形之精者,亦此先天也;化而为后天有形之精者,亦此先天也。此顺行之理也。
元炁为生身之本,凡一身之所有者,皆由元炁所生化。
至于逆修,不使化为后天有形之精者,固此先天也;不使动为先天无形之精者,定此先天也;不使判为后天有形之呼吸者,伏此先天也。证到先天,始名一炁,是一而为三,三而复一,有数种之名。
即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之说。
即有数种之用。故不知先后清浊之辨,不可以采取真炁。
真炁者,即先天元精,清者也;后天交感之精,浊者也,则不真。
不知真动真静之机,亦不可以得真炁。
虚之极,静之笃,则曰真静。未到极笃,无知觉时,不为真静。从无知觉时,而恍惚有妙觉,是为真动。未到无知觉时,而于妄想中强生妄觉,则非真动。动既不真,则无真炁者。
不知次第之用。
次第者,如药生之真时,采药、归鼎、封固、进阳火、退阴符,周天毕,有分余象闰等用。
采取之工。
由升降之机得理,则能采取得炁。不然不得真炁,纵用火符,亦似水火煮空铛而已。
又何以言伏炁也哉?古人有言药物者,单以先天炁而言者也;有言为火候者,单以后天气而言者也,不全露之意也。有言药即是火,火即是药,虽兼先后二炁而言,盖言其有同用之机,药生则火亦生,用药则亦用火,故曰:即是亦不显露之意也。后来者何由得以明悟耶?修天仙者不可以不明二炁之真。
药物直论 第二
前先天后天已兼火药论矣,此则单论药之先天。
冲虚子曰:天仙大道喻金丹,金丹根本喻药物。果以何物喻药也?
炼外丹者,以黑铅中所取真铅白金,炼成金丹。故内以肾水中所取真炁,同于金,炼成内丹,亦名曰金丹。外以白金为药,以丹砂为主,内以真炁同于金者为药,以元神本性为主,故同名金丹,同喻药物。
太上云:恍恍惚惚,其中有物。
恍惚者,是本性元神不着于知觉思虑,似知觉之妙处,其中便有物。
即吾身中一点真阳之精炁,号曰先天祖炁者是也。夫既名曰祖炁,则必在内为生气之根者,而又曰外药者,何也?盖古云金丹内药自外来,以祖炁从生身时,虽隐藏于丹田,却有向外发生之时。
如生视、生听、生言、生动、生淫欲,皆此一炁化生。如思外之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,皆由炁载思以致之。
即取此发生于外者,复返还于内,是以虽从内生,却从外来,故谓之外药。炼成还丹,斯谓之内药,又谓大药。
古云:铅汞相交,而产黄芽。即此大药便是黄芽。
实止此一炁而已。今且详言外药、内药之理,而所以名外药、内药之由。
圣真学者究此一段,则邪说淫风一笔扫尽矣。
既曰药本一炁也,非有外内之异,而何有外内之名者,以初之发生,总出于身外,而遂曰外药。若不曰外,则人不知采之于外而还于内,将何以还丹?及精补精全,炁补炁足,神炁俱得定机。
真阳曰:定机者,将用大周天之先机也。若小周天则不定之候,故小周天有止火之候者,以其不定,能伤将定之药。张真人所言若持盈未已,不免遭危殆之说便是。
于此时发生大药者。
真阳曰:大药不自发生,必采之而后发生。不似微阳初动,为自发生也。然必求何以知采大药之时,知前止火之候,则知即采此大药之时。
全不着于外,只动于发生之地,因其不离于内,故曰内药。
昔人每注,只说炁是外药,神是内药者,不是。
若不曰内,则人一概混求于外,则外无药,无所得,而阻于小果空亡。
此言只可长寿而非不死,可超劫运者。
将何以化神?所以先圣不得已,而详言外内也。
张真人云:内药须同外药。俱与此同。
既有外内之生,所以采之者亦异。盖外药生而后采者也。
纯阳真人云一阳初动,中宵漏永,紫阳真人云牵将白虎归家养者是也。
内药则采而后生者也。
自丘真人传于张、李、曹三真人,以及伍冲虚子,所谓七日口授天机,以采大药者是也。张紫阳亦谓不定而阳不生。
此亦往圣之不轻言直论者。我今再详言之,以继世尊所为重宣偈者云。此炁在人未有此身,即此炁以生其身;
此炁不足者,则不能生子之身。少者、老者皆具此形,少者炁足能生子,老者炁不足故不生子。观此明知形不能变化生生,而炁能生。
既有此身,则乘此炁运行以自生。故曰:修士亦惟聚炼此炁,而求长生也。
惟能炼则能聚,炼聚久之而大药生,为能起死回生之真仙药也。
但其变化,虽在逆转一炁,而其为逆转主宰则在神。
即神返身中炁自回之说。
若念动神驰,引此炁驰于欲界,则元神散、元炁耗,变为后天有形之精。此精必倾。
有形者终有坏也。
不可复留,亦不可复返,终于世道中之物而已,乃无益于丹道之物也。若人认此交媾之精为药,即为邪见。
丹道以无形元炁为药,既已有形,则不能复为无形之药。既已淫媾,则炁已耗尽。且千人千败,万人万败,何曾见有一人不败。淫精而能采来补精,得长生不死者乎?是以修金丹者,不用淫媾之精者,以其炁不足,不能长生故也。
如遇至静至虚,不属思索,不属见闻觉知。
总是虚之极,静之笃者。
而真阳之炁自动。
虚静之极自动,方是循环自然妙处。
非觉而动,实动而觉;觉而不觉,复觉真玄。
觉而动者,先觉后动也;动而觉者,先动后觉也。
即是先天宜用之药物。此时即有生化之机。
可以凡,可以圣。
而将发生于外者在。如天地之炁,过冬至而阳动,必及春而生物者然也。
冬至阳初动,谓之微阳,孔子于复卦之《大象》云至日闭关,安静以养微阳。阳微故不能生物,亦不能为药。
故顺而去之,即能生人;逆而返之,则能生仙、生佛。修士最宜辨此一着。以先天无念元神为主,返照内观,凝神入于炁穴,则先天真药,亦自虚无中而返归于鼎内之炁根。
即炁之穴也。
为炼丹之本。古云自外来者如此。此外药之论也。将此药之在鼎者,以行小周天之火而烹炼之。
俞玉吾云:若知有药,而不得火候之秘以炼之,唯能暖其下元,非还丹也。
谓之炼外丹。
此正三家相见之谓,亦回风混合,百日功灵之说。
外丹火足药成,方是至足纯阳之炁。
炁不化阴精,便是纯阳之真炁也。
方可谓之坎中满者。曹还阳真人口授以采大药之景,及采大药之法者,正为此用也。
还阳真人云:有可采大药之景到,便知药成,而有大药可采。景不先到,药未成也。
夫采之而大药生而来,斯固谓之得内药矣。或有采之而大药不生者,有三故焉:一者,或外丹已成。
从初阳之微,而修补至于真炁纯阳,谓之外丹成。
而采此药之真工不明,而不知所以采之,故不得;
此由学者志不大,心不坚,前修功行少,今修福力薄,仙师只传以补精筑基之功,特小成其长生之果者。
二者,或小周天之火,传之真而行之不真,而外丹不成,虽知采之,而无药可采,故不得;
此即马真人门下弟子问:我行道三年,尚道眼不明,是何故?真人曰:行之不精。
三者,火传之真,行之真,而候不足。
老师昔云:火有止候到,方是火足药成;候不足,止景不到,必不可止火。
而药炁不至于纯阳,虽知采之,而药不为之采,故亦不得。药之不可得,则不得曰内药也。
此三者总言采药之不得,即是道之不成。示此以为学者自勉,可不知所惧哉!
采得此药以服食,而点化元神,张紫阳谓之取坎填离,正阳真人谓之抽铅添汞,只皆言得此内药也。欲将此炁炼而化神,必将此炁合神为炼。
古云炼炁化神,后人不知如何言化。神炁,人所自有者,炁因淫媾而消耗,神因淫欲而迷乱,故皆不足,而渐趋于死。真人修炼,先以神助炁,炼得炁纯阳而可定。后以可定之炁而助神,神炁俱定。炁至无,而神至纯阳,独定独觉,即谓炁之化神也可。
炼作纯阳之神,则有大周天之火候在焉。
仙家称为怀胎为胎息。言如在胎时,自有息而至无息,佛谓之四禅定。《华严经》云初禅念住,二禅息住,三禅脉住,四禅灭尽定是也。
当是时也,火自有火,而至于无火;药自有药,而至于无药。自纯阳炁之无漏,以成纯阳神之无漏,而一神寂照,则仙道从此实得矣。皆药之二生之真,两采之真,两炼之真,以所证者。辨药者,为仙家之至要秘密天机,学者可不知辨哉!然古人但言药物,而不言辨法,不言用法,又不言采时、采法,一药之虚名在于耳目之外,故后人无以认真。我且喻言之,如一草一木之为药。
佛有药草之喻者。
有生苗之时,有华实之时,自一根而渐至成用者如此。真阳之药,自微至著,采而用为修炼者亦如此。
即初九潜龙勿用,及九二见龙利用之说。
我所以直言此论者。正以申明古人所谓药生有时,令人人知辨,而知用也。世人见此论,而信不及者,则将何处得真阳?将指何者为真药物哉?吾愿直与同志者共究之,慎毋信邪说,淫精不真之药物为误也。
鼎器直论 第三
冲虚子曰:修仙与炼金丹之理同。圣圣真真,无不借金丹以喻,明夫仙道。仙道以神炁二者而归复于丹田之中以成真,金丹以铅汞二者而烹炼于炉鼎之内以成宝,故神炁有铅汞之喻,而丹田有鼎器之喻也。是鼎器也,古圣真本为炼精、炼炁、炼神所归依本根之地而言也。世之愚人,遂专于炼铅炼汞,而堕坏其万劫不可得之人身。
愚人不知身中先炼者为外丹服食,执鼎器之说,只信炼铅汞金石外药为服食不死,至失人身而不能救。此鼎器之说,误人亦甚矣。
妖人淫贼,遂妄指女人为鼎,指淫媾为炼药,取男淫精、女淫水败血为服食。诳人自诳,补身接命。
游方之士及一切居家愚人,以女人为鼎器,以淫媾为炼接命之药。取男泄之淫精,阴户出之淫水,经后之败血,从《广胎息经》之说,皆服食之,为接命不死。夫世法中犹慎于淫媾,淫媾伤多者,有房劳之病,而死随之矣。正损身丧命之事,反诬曰补身接命。且食有形之物,同饮食入脾肚,出二便。即令淫精淫水食之,亦入脾肚,出二便。饮食不能无死,精与水亦不能无死。假使食精与水可无死,食尿屎为自己所出者亦可无死乎?故钟离云若教异物堪轻举,细酒羊羔亦上升是也。此皆由鼎器之说不悟者。
而误弃其性命本自有之真宗。
性即元神,命即元炁,是我生身本来之所自有者。神外驰为淫想,炁外驰行淫事,皆所以速死者。真人以神驭炁,同归于炁穴根本处,禁之令久住于中,而不可出,以此禁固之义,亦曰鼎器。
尽由鼎器之说误之也。一鼎器之名,而迷者与悟者判途,敢不明辨而救之哉!夫是鼎器也,为仙机首尾,归复变化之至要者也。
首尾者,炼精化炁,炼炁化神也。既用火候为烹炼,必有鼎器为封固;既以神炁归于丹田之根,则丹田便是鼎器,方有妙用。
若无此为归复之所,而持疑无定向,则神何以凝精炁归穴耶?然鼎器犹是古来一名目也。
凡有一虚名者,必有一实义。故世尊所说,欲明佛法,每借权显实。仙家每有言,皆欲显实。故真仙真喻者固多,而邪说混入邪喻者更甚。
不知身中所本有者,有乾坤炉鼎之喻。
乾为上田,亦天在上;坤为下田,亦地在下。故《中和集》所说亦有天地为炉鼎者,曰鼎鼎原无鼎者。
亦有内鼎、外鼎之称者。
有称金鼎、银鼎者,铅鼎、汞鼎者,水火鼎、朱砂鼎者。
言外鼎者,指丹田之形言也;
佛喻曰法界,修行佛法之界也。
言内鼎者,指丹田中之炁言也。
佛喻曰华藏,曰寂光国土。
以形言者,言炼形为炼精化炁之用,故古云前对脐轮后对肾,中间有个真金鼎者是也。
仙道神驭炁之必归于此,安止于此,禁之不令外动,故鼎器关炼铅汞者似之。
以炁言者,言炼炁为炼炁化神之用。故古云:先取白金为鼎器。
此旌阳真君之说也。古以黑铅喻肾,肾中发生真炁,取之而喻,曰取白金。有此白金之元炁,是得长生超劫运之本,方安得元神住,亦以长生超劫运。故曰先取为鼎器以还神也。
又曰:分明内鼎是黄金。
白金内有戊土之黄色,故亦称曰黄金。与上喻同。
言白言黄,皆言所还之炁是也。兹再扩而论之,无不可喻鼎器者。当其始也。
即初关炼精化炁时。
欲还先天真炁,惟神可得,则以元神领炁,并归向于下丹田,而后天呼吸,皆随神以复真炁,即借言神名内鼎者也可。若无是神,则不能摄是炁。而所止之下田为外鼎者,又炁所藏之本位,即所谓有个真金鼎之处。
此言丹田既为外鼎,则神亦可为内鼎也。
必凝神入此炁穴,而神返身中炁自回。
真炁阳精发生时,必驰于外者。故欲其返回,神知炁之在外,则神亦驰在外,亦欲返回者。当其炁之在外,而神亦随之在外;及神返身中,炁亦随之返于身中。故曰神返身中炁自回也。
炁所以归根者,由此也。及其既也,欲养胎而伏至灵元神。
即中关炼炁化神时。
惟炁斯可。
人生在世间,惟是炁载神;修仙出世间,亦用炁载神。
则以先天元炁相定于中田。
《参同契》云:太阳流珠,常欲去人。忽得金华,转而相因。又佛家六祖惠能云,心是地,性是王,王居心地上。性在王在,性去王无之说皆是。
似为关锁,而神即能久伏、久定于中。
太上云:转神入定。
即如前言,炁名内鼎者也可。若无是炁。
即堕孤阴之说。
则不能留是神。
神无所依着,则出入无时,驰为视听言动之妄。若依炁为念,则无向外妄念矣。
而所守之中田为外鼎者,又神所居之本位,故神即静定而寂照者,如此也。
初炼精化炁,固以神为炁之归依。及炼炁化神,又以炁为神之归依。神炁互相依而相守,紧紧不得相离,真可喻鼎器之严密一般。
尽皆颠倒立名,以阐明此道耳。故吕仙翁又曰:真炉鼎,真橐龠。知之真者,而后用之真;用之真者,而后证果得其真。岂有还丹鼎器之所当明者,而可不实究之耶?
此又结言自身有还丹鼎器之当究。
又岂有取诸身外,而可别求为鼎器者耶?
此又结言泥土金铁鼎器,及女人假称为鼎器者,俱不可信。信之则必误丧性命。
昔有言,总在炁圣性灵而得者,斯言亦得之矣。
白玉蟾云:只将戊己作丹炉,炼得红丸作玉酥。盖戊为肾中炁,名白金者曰戊,己即心中之本性曰己。戊己原属土,故曰土釜,即鼎器之别喻也。张紫阳曰送归土釜牢封固是也。
夫还神摄炁,妙在虚无。
虚无者,乃真先天神炁之相也。神无思虑,炁无淫媾。
必先有归依。
神依炁,炁依神,神炁相依,而又依中下之外鼎。
方成胜定。
胜定者,最上乘至虚至无之大定也。古云:心息相依,久成胜定。
此鼎器之辨,不可忽也。
火候经 第四
冲虚子集说《火候经》。
诸篇皆论,此独名曰经者,皆古高真上圣传于永劫真常不易之经语也。
曰:天仙是本性元神。
仙由修命而证性,故初关是修命,中关是证性。
不得金丹,不能复至性地而为证;金丹是真阳元炁,不得火候,不能采取烹炼而为丹,故曰全凭火候成功。
吉王太和重问火候,冲虚子集圣真诸言而为此经。意曰古先圣真皆不传火,虽有《火记》六百篇,篇篇相似采真铅。《玉皇心印经》曰:三品一理,妙不可听。观此言虽曰不传,似亦传之矣;虽曰传之,又似不传矣。我每亦遵之,不敢传火。及见见在世,人人惑于妖妄邪淫,个个不知仙道正门,乃惧未来圣真无所趋向,故又不敢不言。言之简,而人亦不彻悟,犹之夫旧事也;言之详,又嫌于违天诫。因世人于古云火有候,有作为,此言若先入心,便责彼言无候无作为者为非;于古云火无候,无作为,此言若先入心,便责言有候有为者为非。竟不知当有候有为,我亦当有;当无候无为,我亦当无。所以紫阳真人叹云:始于有作无人见,及至无为众始知。但信无为为要妙,孰知有作是根基。昔禅宗人亦云:你有一个拄杖子,我与你一个拄杖子。你无一个拄杖子,我夺却你一个柱杖子。即此说也。我故全集众仙真秘诀,而次第之,说破逐节当有当无,直指世之愚迷。遇师时,当以此为参究。
昔我李祖虚庵真人云:饶得真阳决志行,若无真火道难成。周天炼法须仙授,世人说者有谁真。
此言仙道必要仙传,而后可修成仙。俗谚云:要知山下路,须问去来人。若世人所传者,只是世法,甚非仙道。古仙云:若教愚辈皆知道,天下神仙似水流。彼自己尚无学处,将何以教人?前七句是必用真火候之断,此四句是必用真火候引证之案,以断案破其题。
且谓上古圣真,不立文字,恐人徒见,而信受不及。
今世人亦不信书,以书正不作巧言,故不足取信于人。唯邪人能造巧言,故能取信于人。
中古圣人,借名火候,而略言之,而世又不解知。及见薛道光言圣人不传火,遂委于不参究。虽有略言者,亦不用,竟取信于妖人之口而已。我故曰:火候谁云不可传。
既不可传,何故有《火记》六百篇?
随机默运入玄玄。达观往昔千千圣,呼吸分明了却仙。
此直言说出火候只是呼吸二字。
岂不见陈虚白曰:火候口诀之要,当于真息中求之。《灵源大道歌》云:千经万论讲玄微,命蒂由来在真息。
此又直说出火候只是真息。真息者,乃真人之呼吸,而非口鼻之呼吸。
陈致虚曰:火候最秘,其妙非可一概而论,中有逐节事条。
即我张、李、曹三真人相传以来,所云采药之候,封固之候,起小周天之侯,进退颠倒之候,沐浴之候,火足止火之候,采大药之候,得大药服食之候,大周天之候,神全之候,出神之候等皆是。
可不明辨之乎?张紫阳曰:始于有作无人见,及至无为众始知。但信无为为要妙,孰知有作是根基。
有作者,小周天也;无为者,大周天也。盖火候行于真人呼吸处,此处本无呼吸,自无呼吸而权用为有呼吸,以交合神炁。久炼而成大药者,必用有为也。不如是,则道不真。无人见者,秘传之天机,而密行之。古先圣真诫人曰知之不用向人夸是也。所谓圣人不传火者,不轻传此也。世人邪法皆用有为,仙家之有为则不同。邪说之有为皆着相,仙家之有为不着相,此尤为无人见者。此以前皆从无入有也,以后皆从有入无也。然呼吸本一身之所有也,先自外而归于内,则内为有。故大周天必欲至于无。然无者,非不用火而言无,乃是火候行之妙于无者。此火危险甚大。因有为之火易行,无为之火难行也。不能无之是危险,能无之而或少有一毫杂于有,亦是危险,无之而或间断不行,亦是危险,故紫阳亦嘱之。世之愚人俗子,但见无为,便猜为不用火,遂其所好,安心放旷者有之。或猜为始终只用一无为而已,不求所以当有为于始者有之,故曰:但信无为,孰知有作。此紫阳甚言当有无双用之旨也。
纯阳真人曰:一阳初动,中宵漏永。
此下一段皆言活子时之火候。
魏伯阳真人曰:晦至朔旦,震来受符。
此以一月为喻也。晦者,月终之夜无光,喻身中阴静之时。晦而至于次月朔旦者,初一也。震来者,震一阳动于下爻,以喻身中真阳精炁之生。盖药生即火当生,震阳既动而来,则当受火符,以采取烹炼之也。上节纯阳之说,以一日为喻者。中宵为夜之半,即子时之义。漏永者,火符之刻漏筹数也。古人或以日喻,或以月喻,或以一年喻,无所不喻,不过借易见者,以发明火之不可言者。学者皆不可以喻认真,但恍惚喻似身中之理,而犹非实似也。
陈朝元曰:
即《玉芝书》。
凡炼丹,随子时阳炁生而起火,则火力方全。余时起火不得,无药故也。
有药方能造化生,故起火炼药,无药时不必用火,故起火不得。若强用火,便是水火煮空铛。铛是炊饭器。
陈泥丸曰:十二时辰须认子。
丹道一周天之用,须用真活子时而起火。天道一日十二时本有子,夜半之时也。丹道虽喻子,而非可执按其子者。于此十二时中,皆可有阳生火生之子,故称曰真活子时,为其不拘夜半之死子也。修丹者,当于天时中认取丹道当生火之活子时。若不知活,则谓之当面错过。
白玉蟾曰:月圆口诀明明语,时子心传果不讹。
月圆则阳光盛满,喻阳炁发生之盛,可采取,炼之而可成金丹。仙机采有时者即此。若不及圆,则阳不旺,采之亦不成丹,亦不能长生不死,故千叮万嘱要知时。时子者,身中阳生之子时,必得仙师心传口授,而后得其时之真。
彭鹤林曰:火药元来一处居,看时似有觅时无。
药是先天元炁,本无形,若以无形而致疑曰,不知有所得,无所得,是终于不得成。我则信其无之至真,亦以无之妙用,而采取烹炼,便是真虚无之仙道也。火本呼吸之有形,若即以有形用之,则长邪火。以有而用之似无,火药一处居,俱于无中得有之妙,所以谓之似有似无。
予老祖师李虚庵真人曰:一阳动处初行火,卯酉封炉一样温。
一阳动同纯阳之说,但曰采取。封固曰沐浴温养。总要无有双忘,同于太虚。
此皆言药生即是火生,以明采药起火之候也。
此是冲虚子总结上一大段之说者。采药者,子时火之前也;起火者,子时火之事也。二者必要分明,所以达摩云二候采牟尼,四候别神功是也。
正阳真人曰:结丹火候有时刻。
此下皆言从起火于子,行十二时小周天火候,正烹炼金丹之候,故曰结丹有时刻。
萧紫虚曰:乾坤橐龠鼓有数。
橐龠者,鼓风吹火之具,喻往来呼吸之息,即乾呼而坤,坤吸而乾之义。有数者,即乾用九,坤用六之数也。
离坎刀圭采有时。
离,心中之神,曰己土,坎,肾中之炁,曰戊土。上下二土成圭字,戊己合一者称刀圭,以喻神炁合一者,亦称刀圭。然刀圭由得二土合炼而成。又必先知采取二土之时,方能成二土之圭。不知采时,必不成二土之圭也。
玉鼎真人曰:入鼎若无刻漏,灵芽不生。时候不正,有何定其斤两升降哉?
真阳曰:入鼎者,真阳之精炁既还于炁穴,必要刻漏之火候炼之,则黄芽大药方生。有刻漏则知一时已完,当用二时。六阳用进,六阴用退,方合正理。又能令神炁二者,皆半斤八两。又如用一时之刻漏,当升当降者,不当升降者,方有定理。
《玄学正宗》曰:刻漏者,出入息也。
此直言刻漏是出入息之别号。刻漏者,是昼夜十二时各有刻数,每有几点漏滴之声,以应一刻,再至多漏以应一时。今言此以喻呼吸之息也。以漏数定刻数,即如丹道中以真息数定时数也。
广成子曰:人之反覆呼吸彻于蒂,一吸则天气下降,一呼则地气上升,我之真炁相接也。
黄帝于崆峒山石中,得《阴符经》,请问文义于天真皇人及广成子,记其言曰《三皇玉诀》。云反覆者,上中下三田旋转之义。呼吸者,真人之呼吸,非凡夫之呼吸。彻于蒂者,通于炁穴之处。吸降呼升者,似于反说。大抵丹书,反说者甚多。我以理及事详究之,皆吸升呼降合于自然,方得可有可无之妙。
予师曹还阳真人曰:子卯午酉定真机,颠倒阴阳三百息。
子卯午酉者,《入药镜》所谓看四正者,即此四时也。《入药镜》所言在脱胎,大周天之后也。此言乃小周天也。小大事不同而用同,何也?《心印经》云三品一理是也。我北真孙不二所言无内藏真有,有里却如无,即此真机也。颠倒阴阳者,六阳时用乾之用而进,至六阴时则用坤之用,颠倒之而退。阳时乾策二百一十六,除卯阳沐浴不用,乾用实一百八十也;阴时坤策一百四十四,除酉阴沐浴不用,坤用实一百二十也,合之得三百息周天之数也。闰余之数在外。
张紫阳曰:刻刻调和,真炁凝结。
刻刻,言三百六十息数,皆要调和合自然,一刻不调,则不能入定凝炁而成胎基。
薛道光曰:火候抽添思绝尘,一爻看
音刊
过一爻生。
抽添,即进退。绝尘者,念不着于尘妄幻魔。爻过爻生者,即绵绵无间也。
陈泥丸曰:天上分明十二辰,人间分作炼丹程。若言刻漏无凭信,不会玄机药不成。
天上明明有十二支之辰位,真人效此为十二时之火候。程者,一周天节制之限数也。若愚人不知如用有作,言刻漏不必用,便是不会悟玄妙天机之人。既不用火炼药,则药不成,无以证道升仙也。
又曰:百刻之中,切忌昏迷。
一日十二时中有百刻,以足周天者。昏迷者,或昏睡,或散乱,皆错失真候,故曰切忌。
陈希夷曰:子午工,是火候,两时活取无昏昼。
子午皆活用比喻的,非若天时之昼午、夜子。
一阳复卦子时生,午后一阴生于姤。三十六
乾用九,故四九三十六也。
又二十四。
坤用六,故四六二十四也。
周天度数同相似。
天上度数之周天,与炼丹火候之周天皆相似,同此九六之数。
卯时沐浴酉时同。
二时同用沐浴。
火候足时休恣意。
崔公云:火候足,莫伤丹。言不宜恣意行火,而不知止也。
许旌阳曰:二百一十六。
即乾用九之积数。
用在阳时。
从子至巳,六阳之时也。六阳时虚拟之曰二百一十六,此大约言者,有卯沐浴无数之候在中,本无此数。
一百四十四,行于阴候。
即坤用六之积数,用于阴者。从午至亥,六阴之时也,每四六计之,总六阴而虚拟一百四十四也。非真实用此数,但言有如此之理。学者当因此粗迹,而求悟精义之妙。
金谷野人曰:周天息数微微数,玉漏寒声滴滴符。
微微数者,精妙不着于相,非强制也。滴滴符者,周天之数无差。
《真诠》曰:火候本只寓一气进退之节,非有他也。真火之妙在人。若用意紧则火燥,用意缓则火寒。勿忘勿助,非有定则,尤最怕意散。不升不降,不结大丹。
此是明时初学者之说。虽未明大道之人,其言亦可示学者为教诫者。
王果斋曰:口不呼,鼻不吸,橐天龠地徐停息。巽风离火鼎中烹,直使身安命方立。
口鼻不呼吸,则循真人呼吸之法而呼吸之。橐龠者,即往来呼吸之义。橐天龠地,即广成子呼地升、吸天降之说。停息者,不呼吸之义也。邪正皆言停息,采战者曰:切须先学停其息。《胎息广义》妖书亦论停息,实无所用处,特借此以擒拿愚人,令尊己归依己耳。况停又为强闭强忍之邪法,实非停也。仙家之停息,乃自然静定而寂灭也。唯仙佛同。鼎中烹,呼吸在真金鼎之处,不出入于口鼻,则内有真宝,丹成于此,本性元神安立于此,谓之筑基成者。
陈泥丸曰:行坐寝食总如如,唯恐火冷丹力迟。
行坐者,坐而行工也,非行路。有寝有食,尚未脱凡夫,只是百日内事。若十月胎神之工,则不寝不食矣。如如者,入定之妙,似有而不着相,不空而空,似无而不着空,空而不空,谓之真如。真如如,则火合玄妙。火不冷,丹力不迟矣。
纯阳老祖曰:安排鼎灶炼玄根,进退须明卯酉门。
鼎灶者,即炁穴;玄根者,即元阳,精炁归于根而炼之。鼎灶、玄根,皆言用火候之处。须明者,叮咛之意,言人不可只用阳进火、阴退符,而不用卯酉之沐浴,则亦堕空亡,而不得药,不能成药。盖沐浴是成仙成佛最紧要、最玄妙之工,故世尊有入池沐浴之喻。沐浴乃是炼丹之正工,而进火退符不过只是调和,助沐浴之工而已。调和进退而不沐浴,则进退成虚幻;沐浴而不能进退,则沐浴不得冲和,故曰须明。禅家马祖曰未有常行而不住,未有常住而不行,亦喻此也。
正阳老祖师曰:旦暮寅申知火候。
本卯酉二时以行沐浴,纯阳翁已直言之矣。其师正阳翁曰:寅申者,寅之下即卯,申之下即酉。戒修士至寅申之候,不可忘失卯酉之沐浴也。
又曰:沐浴脱胎分卯酉。
沐浴之工固行于卯西之候,及脱胎亦同于卯酉。《入药镜》谓终脱胎,看四正,即此语。脱胎之沐浴曰分者,前似有而后似无也。人人不泄炼炁化神之工,唯正阳翁于此泄万古之秘。
又曰:沐浴潜藏总是空。
沐浴而成空,名曰仙机。不能真空,则堕旁门强制外道,而亦成大病。
《悟真篇注疏》曰:子进阳火,息火谓之沭浴;午退阴符,停符亦谓之沭浴。
停符二字亦可发明。
正阳老祖曰:果然百日防危险。
小周天有进退之火,有不进不退之火。若进退不合进退之数,不合进退之机,不由进退所当行之道,不合进退之所当起止,已合已由,不知火足之当止,皆危险所当防者。
萧紫虚曰:防火候之差失,忌梦寐之昏迷。
火候差失,则真炁不能补足,而大药不能成。梦寐昏迷者,或睡中迷于梦,则尘妄心生,而不能生正觉。或行火迷于昏睡,无周天之候,皆所当防当忌者。
《天尊得道了身经》曰:调息绵绵,似有如无,莫教间断。
息不绵绵则不谓之调。无不似有、有不如无,则亦不谓之调。有间断,则亦不谓之调。
张紫阳曰:谩守药炉看火候,但安神息任天然。
神息任天然,似大周天之火,其实上句药炉,则是言小周天矣。但炼药炉中之火,虽属有为,毕竟要合天然自在为妙。不如是,则非仙家真火真候,乃外道邪说之火矣。
石杏林曰:定里见丹成。
石之师紫阳云:惟定可以炼丹,不定而丹不结。此甚要之语。因是总言,故不入此正文大字。
紫阳曰:火候不用时,冬至不在子。及其沐浴时,卯酉时虚比。
虚比二字总贯串四句。不用时者,不用历书一日十二之时,而用心中默运十二时而虚比也。冬至者,是人自身中阳生时候,虚比曰冬至。故身中阳生时,必要起子时之火,即阳生之时为子,不在天时仲冬子月之子也。于一日十二时中,遇阳生皆可言子。在沐浴当行之时,虚比于卯酉。卯在六阳时之中,酉在六阴时之中,调息每至于六时之中,可以沐浴矣。故古圣遂称之曰卯酉。岂可误执天时之卯酉哉!
又曰:不刻时中分子午,无爻卦内定乾坤。
一日每时有八刻。不刻之时,是心中默运火符之时,虚分子午,不用有刻之时也。每卦有六爻,易也。身中借乾坤虚比鼎炉,故言无爻。
此皆言炼药行火,小周天之候也。
此一句是冲虚子之言,总结上文众圣真所言,百日所用之火也。吉王太和问曰:古来言火候者多,何以分别此名小周天,为百日炼精化炁之用?伍子答曰:小周天者,有进退,有沐浴,有颠倒,有周天度数。凡言炼药、炼丹、守炉、看鼎、药熟、丹成,皆百日小周天之事。我据此法,而分别言小。后之圣真善学者,凡见大藏中所未见者,皆当以此法分辨,要知前圣必不以无用之言而徒言之。
《心印经》曰:回风混合,百日工灵。
回风者,回旋其呼吸气之喻也。混合者,因元神在心,元炁在肾,本相隔远,及炁生而驰外,神虽有知而不能用者,无混合之法也。故此经示人用呼吸之气,而回旋之,方得神炁归根复命,而混合之,方得神宰于炁而合一。倘无回风之妙用,则神虽在宰炁,亦未知炁曾受宰否,此为炼金丹至秘之至要者。若用至于百日之工,则灵验已显,炁已足而可定,神已习定,久而可定,故小周天火回风法之所当止也。自此以下皆言小周天火足当止。
正阳老祖曰:丹熟不须行火候,更行火候必伤丹。
火足而丹熟,不用火矣,故有止火之候。遇止火之候一到,即不须行火矣,若再行火,亦无益。伤丹者,丹熟则必可出鼎而换入别鼎,若不取入别鼎,则出无所归,不伤丹乎?精化炁于炁穴,炁化神于神室,故曰别鼎。
崔公曰:受炁足,防危凶。火候足,莫伤丹。
炁足,受补法而炁足,亦宜防满而溢之危险。防者,见止火之候而即止之,则不伤丹,而得防之功。何为满而溢?我亦不至有此。老师曾嘱曰:当不用火,必勿用。你若用火不已,丹之成者,更无所加,疑而怠慢,但已满之元精,防其易溢,而非真有溢也,以其尚未超脱离此可溢之界耳。此正可凡可圣之分路头也。
紫阳曰:未炼还丹须速炼,炼了还须知止足。若也持盈未已心,不免一朝遭殆辱。
未炼还丹之时,一遇丹药,即当速炼,用一周天之火。药生即采炼,勿虚负药生,曰速炼。采得药归而炼,火候明白不差,诚心勇心行之,亦曰速炼。如此药也真,火也真,速炼必速成。丹成火足,必要知止而止。若任丹成至足之炁,持此盈满,未知止火而止,终限于小成,尚未脱生死轮回之欲界。知止火,采得大药金丹而超脱之,则行向上转神入定,斯免生死之始。
萧了真曰:切忌不须行火候,不知止足必倾危。
真阳曰:老师曹还阳真人自云,曾亲见此事来,故深为我弟兄二人详嘱之。同问师前炼丹时,也知止火,采得大药冲关,特未过耳。今复为之,熟路旧事不异,何得有此倾危?老师曰:当初李真人传我时,言药火之最秘最要者,尽与你明之矣,即可修而成矣。但关之前有五龙捧圣之法,是至秘天机,非天仙不能传,非天仙不得知,非天下之可有,非凡夫之敢闻。待你百日工成,止火采大药时,方与你言之。及师回师家,我居我室,相去日远,我猛心奋勇,决烈为之,那怕仙不能成,天不能上。行之五十日而丹成,止火采大药而得。药自知转上冲关而不透,乃思采战房术,我所知甚多,皆言过关,若得一法,试而透过,也省得待师来,遂将前邪门旁法所闻,一一试用,绝无可透,始知邪门之法,尽是欺人妄语,而无实用者。及年终师来,我详细诉于师。师曰:真好决烈仙佛种子!真到此地,你今所说见的,内有此一景,我未曾与你说得。同于李老师所言。你今真到,即能言也。可近来听受捧圣之法。我闻已,亦即行之。行不数日,止火景到,恨不即得之为快,即采之,大药不来,火尚未甚足也。如丘真人所谓金精不飞者是也。再采再炼,而止火之景又到,疑之曰:初得景到而止火,采之而不得大药,且待其景到之多而止,大药必得矣。至四,而遇倾危之患。我想尹清和真人云:老师丘真人当止火时,而长安都统设斋,受食已,而未及止火,至晚走失三番,谓之走丹。前工废矣,须从新再炼。乃泣曰:我自福小,敢不勉哉!奋勇为之,后即成天仙。今我既在其辙,敢不继芳踪乎?亦奋勇为之。又思我初炼精时,得景而不知,猛吃一惊而已。及再静而景再至,猛醒曰,师言当止火也,可惜当面错过。又静又至,则知止火用采而即得矣,是采在于三至也。今而后当如之,及后再炼不误。景初而止,失之速不待,景至四而止,失之迟,不速不迟之中而止火,得药冲关,而点化阳神。凡真修圣真,千辛万苦,万万般可怜,炼成金丹,岂可轻忽令致倾危哉!凡圣关头第一大事,吾弟兄垂泪而详述丘、曹二真人之案,为七真派下后来圣真劝诫,即此便是止火之候,大有危险之所当知者。学者不可以为闲言而忽之,是你自己福力。
此皆言丹成止火之候也。
此一句是冲虚子之言,总结上文,此一段止火之说也。从来世人学道者,并不知有止火之候,虽有前圣多言,皆忽之而不究,故今特列类而详言之。
故陈致虚亦有云:火候者,候其时之来,候其火之至,看其火之可发,此火候也。慎其火之时到,此火候也。察其火之无过不及,此火候也。明其火之老嫩温微,此火候也。若丹已成,急去其火,此亦候也。
陈致虚前已言其妙,非可一概而论,中有逐节事条,可不明辨之乎?此又详列其条,以明申前旨,学者最当参究。
天仙九还丹火之秘候宜此。若此数者,炼精化炁之候备矣。
此又是冲虚子总结前采取、烹炼、止火等旨,百日关内事止此,令学者知参究前圣之说。此以下予故曰起,之舍也句止,又冲虚子自言百日关内之火候等秘机,而总言之者。
予故曰:自知药生而采取封固,运火周天。其中进退颠倒、沐浴呼嘘、行住起止,工法虽殊。
此节同致虚逐节事件之说。
真机至妙,在乎一气贯真炁而不失于二绪,一神驭二炁而不少离于他见。三百周天数,犹有分余象闰数。一候玄妙机,同于三百候。方得炁归一炁,神定一神,精住炁凝,候足火止,以为入药之基,存神之舍也。
此一段又冲虚子列言百日炼精,用火细微条目,而精言实悟之旨也。盖小周天是炼精时火候之一总名也,其中事理固多,前圣固各有言。其采药是一候,而封固又一候。达摩亦只言二候采药者,并采封二者而混言也。又言四候别有妙用者,乃小周天三百六十内之候也。我今遵仙翁而二言之。及周天时言进退候者,若不似进退,而亦虚拟之为进退。铅汞丹法言进退者,进则用火入炉,退则不用火而离炉,此实可据而易言。或以加多为进,减少为退,亦可据而易言。炼精者,则不似此说。我今亦只勉强而虚比,不似以为似。意谓六阳时,以乾用九,数之多为进;六阴时,以坤用六,数减少为退。既在周天之内进阳火,退阴符,非多少为言则不可。若以用不用为言,则远甚矣。颠倒者,除药物配合颠倒不必言,但言火候中之颠倒。吕仙翁云:大关节,在颠倒。初老师言:六阳火专于进升,而退后随之而已;六阴符专于退降,而进又后随之而已。曰专者,专以进升,主于采取,专以退降,主于烹炼也。曰后随者,顺带之义,以其往来之不可无,亦不可与专主并重用也。此圣真秘机之颠倒也。沐浴者,子丑十二支次第之位,凡世法有五行,故内丹有五行之喻。五行各有长生之位,寅申巳亥是也。火生于寅,水生于申,金生于巳,木生于亥。卯酉子午之位,是沐浴之位。故丹法活子时之火,历丑寅至卯,所当行之火,借沐浴之位,而称火工曰沐浴。酉亦如之。举世愚人邪棍,尚不知沐浴何以得名,何由以知沐浴之义之用哉!今此只略言捷要耳,更详于《仙佛合宗语录》中。观此者,可自查《语录》,以考其全机。行住起止者,行则仙佛二宗之○喻也,住则仙佛二宗之●喻也。起则采封二候之后,小周天侯之所起也。止则小周候足而止火也。一气者,呼吸之气贯串真炁,自采至止不相离,离则间断,复贯则二头绪矣。此由昏沉散乱之心所致,甚则二三四绪,皆无成之火矣。戒之!戒之!固然以息气串真炁,必主宰用一神驭之而不离。若内起一他见则离,若外着一他见则离,离则无候无火矣,焉能炁足炁生!三百六十度,故曰周一天,犹曰五度四分度之一。所谓天度之分余为闰位者,非耶?知有闰,则知天之实周矣。能实周,则炁易足,丹易成,而初生之药亦易生矣。玄机者,不传之秘机也,火候一一皆要用此。若不用此,则火必不能如法,呼吸则滞于真息,而近凡夫之口鼻,重浊而为病;不用此,则神亦不能驭二炁,而使之行住得其自然。一息如是,三百息亦皆如是,方可得天然真火候之玄功。此古圣真皆隐然微露,而不敢明言者,亦不敢全言者。不如是,虽曰已周天,近于邪说之周天,亦无用矣。所以玄妙机三字,又百日关炼精火候之枢纽也。采、封、炼、止等候,俱不可少者。于一炁之外驰欲界为淫媾之精,为视听言动成淫媾之助,皆能复归于一炁,能真不动,同于无情不动。一神之动为淫媾之神,着视听言动为淫媾之助者,不驰外而复归一神,能真入大定,所得候足火止而基成。如此永为入药之基址,为存神入定之宅舍。此正所谓先取白金为鼎器者是也。
而道光薛真人乃有定息采真铅之旨。既得真铅大药服食,正阳谓之抽铅。
大药者,即阳精化炁之金丹也。果从何求而得?亦从丹田炁穴中生出。当未化炁之先,所生也出丹田,但无形之炁微,附外体为形。曹老师因后有大药之名,便称此为小药之名,以其炁小故也。及炼成金丹,既化炁之后,所生也出丹田,曰大药,实有形之真炁如火珠,亦是从无而入有也。黄帝曰赤水玄珠,一曰真一之水、曰真一之精、曰真一之炁、曰华池莲华、曰地涌金莲、曰天女献花、曰龙女献珠、曰地涌宝塔,又曰刀圭、曰黄芽、曰真铅,如是等仙佛所说异名,不过只一丹田中所生之真炁。既成自有之形,所以不附外形,而唯生于内,用于内,亦我神觉之可知可见者。及渡二桥,过三关,皆可知可见。此所以为脱生死之果,从此便得其有真验矣。
即行火候炼神,谓之添汞。
此火候是大周天也。添汞者,心中之元神,名曰汞。凡人之神,半动于昼而阳明,半静于夜而阴昏昧。阳如生,阴如死。修士必以昏昧而阴者渐消去之。故消一分阴,令阳添一分,去二分、三分、四分、五分阴,则添二分、三分、四分、五分阳,渐渐逐分挣到消尽十分阴,添足十分阳,谓之纯阳。纯阳则无阴睡,谓之胎全神全。所以古人云:分阳未尽则不死,分阴未尽则不仙。此皆添汞之说也。然所谓添者,必由于行大周天之火,有火则能使元炁培养元神,元神便不能离二炁,而皆空皆定,直至神阳果满。
若不添汞行火。
以神驭火,神不阳明,如何行得火?添得神三分、五分阳明,方行得三分、五分火,故曰添汞行火。唯神明则得二炁而培养元神,助成长觉。
则真炁断而不生;
正是不定而药不生之说,此时乃实证长生不死之初果矣。
若不炼神,则阳神不就,终于尸解而已。
炼神者,炼去神之阴而至纯阳,全无阴睡。火定炁定,而神俱定俱空,方是阳神成就。炼神之法,全由二炁静定,同之入灭。但二炁少有些儿不如法,则神不炼,阳不纯,不成就,不能出神。但在十月之内,不曾出定者,俱是尸解之果。何故?但有凡夫之呼吸,即有凡夫之生死。人之生,只有口鼻之气以为生,最怕水火刀兵。水入鼻而至内,则无呼吸之窍,身虽坏,而神或不坏,亦分解形神为二。火烧身,则神无依住,亦分解形神为二。刀兵截其颈,呼吸断,神乃去形,而分解为二。形既无则神不独立,亦不能久立,再去投胎转劫。所谓尸解者,有死生之道也。不行大周天之过也,二炁及神皆不入定之故也。丹既成,生既长,安肯不入一大定哉!后学圣真勉之。
故《九转琼丹论》云:又恐歇气多时,即滞神丹变化。
此三句是冲虚子引足上五句之意。自而道光至变化止十三句,又冲虚子于此承上起下,分判圣凡至要天机。歇气者,歇周天火候之气。或得坎实来而点离中之阴,勤勤点化,离阴为纯阳。若既得坎实而点离阴矣,不即行大周天,则坎实亦不勤生以点离。或行大周天,而不合其中玄妙天机,犹之不行也,亦不能勤生坎实以点离阴,便迟滞离阴之神为纯阳之变化。神丹者,即坎实,曰金丹。既点离则二炁渐化神,二炁尽无,独有神之灵觉在,故亦曰炼炁化神。
纯阳真人云:从今别鼓没弦琴。
别鼓者,另行大周天也。明说与前小周天不同。没弦琴者,无形声之义。然大小固不同,行火者,必先晓得清白,而后可以言行火。
紫阳曰:大凡火候,只此大周天一场,大有危险者,切不可以平日火候例视之也。
上面只说周天,未分大小。紫阳言此大周天,不可以平日者一例看,则平日的,便隐然言是小的。平日者,平常已行过的口气。不可一例看,便是候不同。言平日,即是言百日事。故仙翁又言始有作,小周也;后无为,大周也。
广成子曰:丹灶河车休矻矻。
音恰。
鹤胎龟息自绵绵。
言不必用河车者,是百日之事已过,故不必用。今当十月之工,只用鹤胎龟息绵绵然之火也。《上清玉真胎息诀》云:吾以神为车,以气为马,终日御之而不倦。前百日以阳精转运,称河车。此胎息时,则转神入定,以神为车,以气为马,以御神车,是喻炼炁以化神。后圣亦须分辨着。
白玉蟾曰:心入虚无行火候。
入虚无,是神炁入定而不着相,丘真人所说真空是也。虽行大周天,不见有大周天之相,便得虚无之妙。
范德昭曰:内气不出,外气不入,非闭气也。
世人言闭气者,强制也。强忍之不令出入,邪法旁术皆是如此。故仙道别有天机,不与世同。虽内不出,外不入,非强忍也。有真息合自然之妙运者,所以入定。
白玉蟾又曰:上品丹法无卦爻。
世人见此说,上品丹无卦爻,便一概贬有卦爻者为非。不想自己不遇圣真传道,不知有爻无爻将何所用。盖小周天者化炁,是有卦爻小成之火;大周天者化神,是无卦爻大成之火。以其化神,故曰上品。
彭鹤林曰:若到丹成须沐浴。
丹成是前金丹之成。沐浴是大周天之喻。言丹成不必用小周。既入十月之首,必须用大周。
正阳老祖真人曰:一年沐浴防危险。
伍真阳曰:沐浴在小周天固为喻,今言于大周天,亦为喻。在小周曰二时二月之喻,此大周言一年之喻。在小周可以小喻,在大周可大喻也。防危险者,防一定必有之危险也。若仙机有出入,则不定其沐浴;若佛法不久住,亦不定其沐浴。沐浴最贵有定心,防危险,正防其心不定,防其沐浴不如法。
又曰:不须行火候,炉里自温温。
此言十月不必用有候之火,当用温温然无候之火。不寒不燥,不有不无,方是温温的真景象。
王重阳真人老祖曰:圣胎既凝,养以文火。安神定息,任其自然。
圣胎成于真精阳炁,起初炼精采取烹炼,非武不能。及圣胎既凝金精而成,武则无用矣,只用文火养之。神息定而任自然,正是养文火之功用。
道光曰:一年沐浴更防危,十月调和须谨节。
沐浴者,无候之火,即大周天也。一年者,大概而言之辞,即十月之说。凡说十月、一年者,入定到此时,亦可得大定而出定,故言之。谨节者,谨守沐浴之理也。防危者,防其离沐浴而外驰不定也。若一年而得定之后,必时时在定,年年劫劫俱在定,又非止一年、十月之说而已。
陈虚白曰:火须有候不须时,些子机关我自知。
有候者,大周天之火,无候之候也,乃似有似无之妙。不须时者,不用十二时为候,故可入无为。些子机关,是似沐浴而非沐浴,常定而神常觉,故曰我自知。若不知,则昏沉,火冷而丹力迟矣。
紫虚曰:定意如如行火候。
如如者,如有不有,如无不无。定意于如有如无之候中,方得大周天之真候,方是真行。
又曰:看时似有觅时无。
大周入定,本入于虚无,若徒然着无,则落空矣,故曰似有。有而非有,不空而空,却似无,方是真空真定。
又曰:不在呼嘘并数息,天然。
有呼嘘数息,是言有为者之事。今既入定,故曰不在有为,专任天然,以证无为。
又曰:守真一,则息不往来。
真一者,在前炼精时,炼而所得真精,曰真一。此炼炁时,乃真精之炁得真神,用真息之气守之,三者合还神,曰真一。此炼炁时,乃真精之炁,得真神用真息之气守之,三者合,还神曰真一。俱定不动,则是息已无息,焉有往来?
古云:《火记》六百篇,篇篇相似采真铅。
昔《参同契》亦云:《火记》六百篇,篇篇相似。却未说出采真铅之妙旨。此言似采真铅,则玄中又玄者,尽于是矣。采真铅者,薛道光所谓定息采真铅是也。篇篇相似,总归一大定。
马丹阳曰:工夫常不间,定息号灵胎。
定息于室,神即守息而为胎神。定无间断,神亦常觉无间断,而胎神始灵。
石杏林曰:不须行火候,又恐损婴儿。
初入十月之关,必用火候炼炁成胎,而化婴儿之神,婴儿喻神之微也。及胎成,婴儿亦成,将出现于外之时,则无用火矣。若再用火,是婴儿未完成之事,岂不有损于婴儿乎?
《中和集》曰:守之即妄,纵又成非。非守非忘,不收不纵。勘这存存存的谁?
大周入定化神,似有似无。似有即神炁之定,似无是神炁在定而不见在定之相。若曰守,便着于有;着有,即起有之妄念。纵之而不照,则神气离,而非定之理,但微有似存。若二炁存,则神亦存,神存而二炁亦存,俱存在定,便俱虚无,无上之妙境在是矣。
鹤林曰:及至打熬成一块,试问时人会不会?不增不减何抽添?无去无来何进退?
神炁合一,俱定入一块,则无火矣,不似百日火之有增减。不增不减,安有抽添?息无去来,何用进退?此归一而渐归无之说也。
我祖师张静虚真人曰:真候全非九六爻,也非颠倒非进退。机同沐浴又还非,定空久定神通慧。
真候者,火候定而空矣。不用小周之九六,不同其颠倒、进退、沐浴等,而唯定空。久定久空,神通慧照,朗然独耀,同于世尊之入涅槃而灭尽定矣。
丘长春真人曰:息有一毫之不定,命非已有。
有息则有生死,无息则生死尽矣。必定息至无,则命方为我所自有、自主张,天地、阴阳、阎君则不能使我生死,由我得无死之道也。若一些息不尽定,则命在息而不为我有,由我自己不能主张,犹有可死之道也。
此皆言炼炁化神,十月养胎,大周天之火候也。
此又冲虚子总结上文众圣真所言大周天火一段而言之也。
予亦曰:大周天之火不计爻象,固非有作。温温相续,又非顽无。初似不着有无,终则全归大定。切不可执火为无,以为自无,则落小解之果。又不可住火于有,以为常行,则失大定之归。将有还无,一到真定,则超脱出神,飞升冲举之道尽之矣。
此予亦曰起,尽之矣止,又冲虚子自言大周天之旨,又兼叮咛劝诫者。不算计爻象,乃无为之异于小周。有温温非全无,是大周初之似有似无之实理也。大周之初,正是一二三月之时。曰似有者,尚有有;曰似无者,未真无,所以犹有些子凡火食性在,由有些子息故也。及至全归大定,息无而食性亦无。所以《金碧龙虎上经》云:自然之要,先存后忘。俞玉吾又注之曰先存神于炁穴,而后与之相忘,神自凝,息自定是也。然又当知,火本欲归于无,若不知先似有之妙,而遽执曰本无,何必用似于有;则必堕在全无,而不能至真无,落于尸解之小果矣。又当知此火起于似有,而求必归于无。若不知有非了手,而遽住于有,常行于有而不无,则亦堕在全有,何以得大定之归?饶经万劫而不死,终止于守尸鬼子,亦为尸解之类,归生死之途。想当初炼精补炁,费多少万苦千辛,始得修证,千万劫不传之秘而得传,以至于小成,于此又安可惰忽其大成,而不求必成哉!我又嘱之曰:将有还无,一到真大定,而能常定于虚无之妙境,则超脱出神、飞升冲举之道尽之矣。此大周天之火,所以为成仙成佛了道之总要也。我又以化炁化神而总言之。前百日炼精化炁,必用有为之工,是从无而入有,即佛法中之所言万法归一之义也。后十月炼炁化神,必从有息至无息,是从有而入无,即佛入四禅灭尽定也,一归于无之说也。此仙佛二宗不易之秘法,不可少之要机也。冲虚子今为后来圣真重宣明之,以接引后圣,印证仙传,并免后学执有侯、执无候之争立门户而妄疑之者。
若此天机。
自此句直至结尾句止,又皆冲虚子总结火候全经之言。再指炼神以后向上之秘机,以为后圣证。
群仙直语。
已前群仙皆有直言在世间,而人不能悟。
固非全露。
从古至今,言火候者甚众,并未全言,或一句二句而已。既不全,后人如何用?如何拟议?所以世之凡夫妄猜。唯有仙分者,自有仙人来度耳。
然散之则各言其略,集之则序言其详。
我见散见于群书之言,或略言采取烹炼之名,而不言其理;或略言采,而不言封固;或略言小周天,而不言大;或略言大周天,而不言小;或略言火候之名之理,而不分言小大所当用之时。其意若曰火候原属不轻传之秘,且说一件,令参得此一件,任他自己凑合成全去。咦!曾见几人能凑合得成全耶?而前劫后劫,或圣或凡种子,或真或伪学人,总难致一拟议。世逮于予,藉父清廉盛德之所庇,田园房店之可卖,受尽万苦千辛,逐日奔求师家,昼夜护师行道,历十九年而得全旨。追思前劫,或无所庇,或无可卖,未遇真师,受万苦,故不免又生于今劫。又悯后圣,或有出于贫穷,无父庇,无产卖,不能受万苦,焉能苦心奋志而求全?有奋志于窘迫中者,而志亦不能锐。所以予不可少此一集,详而次序之,留俟奋志后圣,而助其锐志耳。亦诉予苦志勤求者,以励后圣,当苦志勤求。后圣其自勉诸!
完全火候,不必尽出予之齿颊。
出于我口齿者,固是我之言;我既集而序之,即同是我言之出我口者。
而此集出世,则为来劫万真火经根本,后来见者,自能从斯了悟,不复疑堕旁门。
旁门者,有相之火。忍气着相,称为行火。知此仙火自然之定,则不复为强制之邪火。
而胎神自就,阳神自出,劫运自超矣。
习定、入定、定成,皆为胎神、出神、超劫之所必用,而必证果者,故于此历言所证。
但于出神之后,炼神还虚,九年之妙,虽非敢言,而《中和集》曰:九载三年常一定,便是神仙。亦且言之矣。
出阳神是初成神仙时,即母腹中初生的孩子一般。虽具人形,尚未至具足之人形,故喻神曰婴儿幼小未成人,须藉爷娘养育恩。乃喻为乳哺三年。古人所言成就只一二年是也。乳哺者,神气已定,而又加定之意。加至于常常在定,而不必于出,便似乳而又乳,至于成大人一般。神既老成,若即行炼神还虚九年之功,则此即为九年内之炼数。若有救世之愿未完,且不炼九年,而权住世以救世。及欲超世而上升虚无,则必从九年炼神而还虚矣。
实非世学所能轻悟轻用者。必俟了道之士,以虚无实相而用之。
了道之士,是出定之神仙。唯得定,是得虚无之初基,而后可至虚无之极致处,方能悟此用此。
第不可以一乘既得,遂妄称了当,不行末后还虚。
此言或有小根小器之人,自以少得为足,不求还虚,而终不能还于虚矣。
则于神通境界,毕竟住脚不得。
神通在化神时,神也通灵而无碍,在还虚时,神更通灵而无碍。此言神通,是言初得之神通,尚未老成,故曰住脚不得。若住脚则止于神仙,犹有还虚而至天仙者。
后来者共勉之!豫章三教逸民,丘长春真人门下第八派。
丘真人门下宗派曰:道德通玄静,真常守太清。一阳来复本,合教永圆明。此二十字为派者,乃真人在燕京东龙门山掌教时所立之派,后人称为龙门派者便是。
分符领节。
遵上帝法旨,所受之符节,同佛祖之衣钵、宗主之帕。
受道弟子冲虚子伍守阳,书于旌阳谶记千二百四十二年之明时万历乙卯春日云。
集此答吉王太和之问,最初发笔作此起。
炼己直论 第五
冲虚子曰:诸圣真皆言,最要先炼己。谓炼者,即古所谓苦行其当行之事,曰炼;
凡证道所当行之事,或曰事易而生轻忽心,或曰事难而生厌畏心,如是不决烈则不能成金丹神丹。必当勤苦心力,密密行之,方曰苦炼。
熟行其当行之事,曰炼;
当行之事,如采取、烹炼、周天等,炼精、炼炁等。或行一时,而歇一时二时;或炼一日,而间一日二日。工夫间断,则生疏错乱,如何得熟?工夫必纯熟,愈觉易行而无错。必时时日日皆如初起一时,密密行之,方为熟炼。
绝禁其不当为之事,亦曰炼;
不当为者,即非道法而深有害于道法者。如炼精时,失于不当为之思虑,道以思虑为之障,而不可望成。炼炁时,息神不定而驰外向熟境,亦障道而忘进悟深入。当禁绝之,而纯心以为炼。
精进励志而求其必成,亦曰炼;
道成于志坚而进修不已。不精进则怠惰,不励志则虚谈。然志者,是人自己心所之向处。心欲长生,则必炼精,向长生之路而行,求必至长生而后已。心欲成神通,则必炼炁化神,向神通路上而行,求必得神通而后已。此正所以为炼也。
割绝贪爱而不留余爱,亦曰炼;
凡一切贪爱富贵、名利、妻子、珍宝、异物、田宅,割舍尽绝,不留丝毫,方名万缘不挂。若有一件挂心,便入此一件,不入于道,故必割而又割,绝而又绝,事与念割绝尽,而后可称真炼。
禁止旧习而全不染习,亦曰炼。
凡世间一切事之已学者、已知者、已能者、已行者,皆曰旧习。唯此习气在心,故能阻塞道气,必须顿然禁止,不许丝毫染污道心;所以古人云把旧习般般打破,如此而后,可称真炼。
己者,即我静中之真性,动中之真意,为元神之别名也。
己与性、意、元神,名虽四者,实只心中之一灵性也。其灵无极,而机用亦无极。出入无时,生灭不歇。或有时出,令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耽入于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之场而不知返;或有时出,而自起一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之境,牵连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而苦劳其形。丘真人西游雪山,而作《西游记》,以明心曰心猿,按其最有神通。禅宗言猕猴跳六窗,状其轮转不住,其劣性难驯,惟炼可制。而后来圣真当以上文六种炼法,总要先致诚意而炼之。
然必先炼己者。
李清庵云:于平常一一境界打得破,不为物炫,不被缘牵,则末后境诱不得,情缘牵他不得。《元始得道了身经》云:声色不绝,精炁不全。万缘不绝,神不安宁。
以吾心之真性,本以主宰乎精炁者,宰之顺以生人,由此性,宰之逆以成圣,亦由此性。若不先为勤炼,熟境难忘。
昔钟离云:易动者片心,难伏者一意。熟境者,心意所常行之事也。如淫事、淫色、淫声、淫念等。正与炼精者相反相害,一旦顿然要除,未必即能净尽。或可暂忘而不能久,或可少忘而不能全,焉能炼得精、炼得炁?必要先炼己者,为此故也。
焉能超脱习染,而复炁胎神哉!
习染之念未除,则习染之事必不能顿无。必要以习染之念与事俱脱净尽,而后遇境不生烟火。己方纯,炁可复归,神可静定,而成胎矣。
当未炼之先。
未炼己之先也。
每出万般变幻,而为日用之神。
平日淫、杀、盗、妄心、贪心、善心、恶心、欺心等,皆是变幻。
犹且任精任炁,外驰不住。
任炁动而化精,任精动而淫媾,而不摄之令归根复命,由己不炼而不摄也。
古云未炼还丹先炼性,未修大药先修心,盖为此而言也。
昔马自然真人云:炼药先须学炼心,对境无心是大还。《中和集》云:念虑绝则阴消,幻缘空则魔灭。张虚靖真人云:欲得身中神不出,莫向灵台留一物。皆同此。
能炼之者,因耳逐声而用听,则炼之于不闻;目逐色而用观,则炼之于不见;神逐感而用交,则炼之于不思。
此三者,皆真实炼法,正释上文割绝其所爱之说。
平常日用,必须如是先炼,则己念伏降,而性真纯静。
谭长真《水云集》云:丝头莫向灵台挂,内结灵丹管得仙。重阳真人《全真集》云:湛然不动,昏昏默默,无丝毫念想,此定心由降而得。
及至炼炁炼神,则不被境物颠倒所诱。
己有定力,不从外境所诱。
采药而药即得,筑基而基即成,结胎而胎必脱。方名复性之初,而炼己之功得矣。有不得其先炼者,当药生之时,不辨其为时;
百日之初,炼精时,贵有药生。药生者,元精之生也。辨元精生时,而用采法。若淫精犯于淫念,则邪法不可采者。淫念未炼净者,何以能辨元精?
炼药之候,不终其为候;
炼药有周天之候,或惊恐、或闻、或思、或昏沉,以致火候不终者有之。
药将得,或以己念而复失;
元精还补,元精将满,亦或有淫念未炼净,乃复失为淫精者有之,故古人有走丹之喻者,即此。
神将出,或以己念而复堕。
心逐见闻觉知于外驰,则是尚未行大定而有出入。背却《胎息经》所谓不出不入,自然常住之旨。出驰着境,同儒之物交物,亦同禅人之说猕猴跳六窗,内猴与外猴相见者。如是如何能入定以完胎?
欲其炁之清真,己不纯,必不得其清真;
采取先天炁之时,唯炼己纯者,能辨清真,则不失其清真。若炼己不纯,一着思虑习气,则失清真矣。
欲其神之静定,己未炼,必不得其静定。
神能入定,则得静。入得三分五分定,便得三分五分静;十分定,则得十分静;常定,则常静;神静定,则炁亦皆静定;炁归神为一矣,即是炁化神,而成胎仙矣。不炼己者,必不能到此。
或遇可喜而即喜,或遇可惧而即惧,或遇可疑而即疑,或遇可信而即信,皆未炼己之纯也。
此四者,皆外来之天魔也。遇而信之,则着其所魔矣。虽由此前,未预为炼己之过。倘于此遇时即炼己,遇如不有所遇,魔即不如我何。丘真人所以当过一番魔,长福力一番是也。倘于初一遇,便当不过,及道愈高,魔愈多,如何当得过?吉王太和曾问:魔有种种之多,却如何知得当过?冲虚子曰:最易,不怕他有万样奇怪,惟我将神炁俱入定中,任他多种魔来,绝不能与我相遇矣。
又有内本无而妄起一想念,谓之内魔障。或有生此而不知灭,不能即灭者;或有灭其所生,而复生复灭者,皆障道。
耽迟大周天之候也。
必炼己者,而后能生灭灭已。
生而即灭,灭而至于无可灭。
又有外本无,而偶有一见一闻,谓之不宜有之外魔障。
上文喜、惧、疑、信四种,俱属此见闻之内。
或用见用闻,与之应对,而不即远离者,亦障道。
一有应对,则着魔,为魔所转矣,故障道。
必先炼己者,而后能无见无闻。
能炼己者,即具不睹不闻之本体,即有不睹不闻之实效。
此已之所以不可不先炼也。昔有一人。
即山东姓张者。
坐中见承尘板上一人跳下,立于前,没入于地。
坐中者,在圜中坐时也。见者,心不定于神室而外驰,偶有此一见也。若心在定,则亦何以见此?
复从地涌出,立于前,见其神通变化,而认为身外身。
误信常人之言曰:神仙出了阳神,便身外有身。然本性与虚空同体,本无形身。若起一念要显有身,便能有身,不可以见外为我身。
不识为身外之天魔。
吉王太和问:彼既不识,今老师及昔二真人是何法识得?冲虚子曰:我本性在定,得到定力足,而后有可出定之景到,由我自性升迁于天门,念起而出,犹是虚空无体,乃六通为用,无所障碍。若非我念所出,而有见者,便是外来之天魔、邪魔。若出神之景未到,则神通未足,不能变化,虽欲显身而不能有身,岂可以无我念之身,而认为我哉!神通足者,世尊谓之四神足。
即为魔所诱动。出圜而远叩丘祖,祖曰:见者不可认。
不宜出而妄出,虽有妄见,斩退犹恐不速,何敢认为我?不宜出者,未成定之先,求其入定而不可得,又何敢妄出而终于不入不成耶?此所以不可认也。
乃不知信。
由于无仙师真传,故不能以信法语。
又谒郝祖。
郝与丘本同师度,则同道、同知识矣。既不信丘,何必见郝?
祖曰:丘哥说者便是。惜乎犹不知信,不复更居圜中,而废前功矣。此亦己未炼纯之证也。昔丘祖坐于崖下,崖石坠,压折肋,知是天魔,祖不为之动。如是当过五番,不动一念,直证阳神出现。见山河大地,如在掌中。
昔世尊坐于菩提树下,魔王波旬领百万魔众,以兵戈恐佛而不动,以魔女淫事诱佛而不动,坐至金刚牢固,自言我终不起离于此座。昔费长房师事壶公,随壶公入山修道,壶公以朽索悬大石于座之上,又令巨蛇啮索将断,而费全不惊不动者皆是。
此得炼己性定之显案也。并书以励同志。
筑基直论 第六
冲虚子曰:修仙而始曰筑基。筑者,渐渐积累增益之义。基者,修炼阳神之本根,安神定息之处所也。基必先筑者,盖谓阳神,即元神之所成就纯全而显灵者,常依精炁而为用。
神原属阴,精炁原属阳。依真阳精炁,则为阳神,成就纯阳;不依精炁,则不能成阳神,止为阴神而已。
精炁旺,则神亦旺,而法力大;精炁耗,则神亦耗而弱。此理之所以如是也。欲得元神长住而长灵觉,亦必精炁长住而长为有基也。自基未筑之先,元神逐境外驰。
如见色境在外,则必起淫念。
则元炁散、元精败,基愈坏矣,所以不足为基。且精之逐于交感,年深岁久,恋恋爱根,一旦欲令不漏,而且还炁,得乎?此无基也。炁之散于呼吸,息出息入,勤勤无已,一旦欲令不息,而且化神,得乎?此无基也。神之扰于思虑,时递刻迁,茫茫接物,一旦欲令长定,而且还虚,得乎?此无基也。
此三段是申明上文基已坏者,而不足以为基之说。
古人皆言以精炼精,以炁炼炁,以神炼神者,正欲为此用也。是以必用精炁神三宝合炼,精补其精,炁补其炁,神补其神,筑而成基。唯能合一,则成基;不能合一,则精炁神不能长旺,而基即不可成。及基筑成,精则固矣,炁则还矣,永为坚固不坏之基,而长生不死。
《玄网论》云:道能自无而生有,岂不能使有同于无乎?有同于无,则有不灭矣。
证人仙之果矣。为出欲界升色界之基者,以此;为十月神定之基者,以此。而九十月不昏睡者,有此基也;十月不饮食不寒暑者,有此基也;十月神不外驰而得入大定者,有此基也。所以炼炁而炁即定,历百千万亿劫而绝无呼吸一息;炼神而神即虚,历百千万亿劫而不昏迷一睡,亦不散乱一驰。与天地同其寿量者,基此;与圣真齐其神通灵应者,基此。此所谓阳神之有基者。基成,由于阳精无漏而名漏尽通。不然,无基者即无漏尽通矣。虽证入神通,不过阴灵之性,五通之果。
五通者,是阴神之神通也。若阳神,则有六通,多漏尽通也。六通者:天眼通、天耳通、神境通、宿命通、他心通、漏尽通。此一通为阳神之所多,余五通阴神同。
宅舍难固。
阳精无漏,则身长生不死,为金刚坚固宅舍,可永劫不坏。若有漏之躯,有必死之道,身不坚固也。
不免死于此,而生于彼。若有秘授,躲横生而择竖形者,犹且易姓改名,虚负今生矣。阴神何益哉?阳神之基,可不亟筑之哉?可不急究之哉?世有以淫媾败基者,反诳人曰采补筑基,欺骗愚夫,共为淫乐。一遇淫媾,而精无不损者,炁无不耗者,神无不荡者,基愈灭矣。直误至于死,而后知彼淫邪假术之悖正道,可不戒之哉?
此篇正文重重自相申解已详,不必再生注意。
炼药直论 第七
冲虚子曰:仙道以精炁神三元为正药。
元精、元炁、元神曰三元,皆先天也。
以炼三合一,喻名炼药。
昔谷神子云:道以至神为本,以至精为药,以冲和为用,以无为为治,长生久视之道成矣。若不如此,即非金液大还丹之法。
其理最精微,其法最秘密。昔钟离曾十试于吕祖,丘祖受百难于重阳,我伍子切问二十载于曹还阳。
逢师于万历癸巳年三月,受全道于壬子年三月间。以癸壬计之,二十年也。我当初每自恨福力之薄,不蒙师一速度,今而后始知侍教久者入道精,不然何以能高出万世耶?予又按:白玉蟾云十年侍真驭。白又云说刀圭于癸酉七月之夕,尽吐露于乙亥春雨之天。又当知天机非邂逅可谈。
方才有得。是以世之茫然学道者,及偶然漫谈者,皆不知何者是真药,而何法为真炼,徒然空说向自己身心中而求,实不知有至静之真时真机也。夫至静之真时者,是此身心静极,即所喻亥之末、子之初也。阴静极必有阳动。
静属阴,动属阳,阳极则阴静,阴极则阳动。
则炁固有循环真机,自然复动。此正先天无形元炁,将动而为先天无形之元精时也。即此先天无形之精,便名药物。既有药炁生机,必有先天得药之觉。
即时至神知之说,亦即我神炁同动之说也。
即以觉灵为炼药之主,以冲和为炼药之用。
觉灵者,妙觉灵心也。冲和者,烹炼薰蒸之和气也。此正三家之初相见也,亦三华之所聚者。
则用起火之候以采之。
因有药生而起火,即活用子时起火,曰活子时。药生与火生同时,故以火之活子时,而称药亦曰活子时。达摩云二候采牟尼,言采药用二候也。四候别神功,言沐浴用四候也。同此。
须辨药之老嫩。采之嫩则炁微而不灵,不结丹也。
人人都说药生要辨老嫩,若嫩则炁微,配合之,则无半斤八两之炁,何以成一斤?故不灵。
采之老则炁散而不灵,亦不结丹也。
老者,只是过于当采之时。当采而未采,则气以久而虚散,皆由心生怠惰而致此。气既散,则力亦微,配合不均,不能成丹,故亦曰不灵。
得药之真。
不老不嫩,如九二利见者,曰药真。非初九之勿用,亦非上九之有悔。
既采归炉,则用行火之候以炼之。
行小周天之火也。
药未归炉而先行火。
昔吕真人戒之云:无药而先行胎息,强留在腹,或积冷气而成病。顾与弢庠友问:既知采药,何故又不归炉?冲虚曰:传正道,知真采,故可必得归炉。又要行火合于候之妙,方得药归炉。若火生早了,是名火小不及,不名冲和。冲和者,和而冲也。古人有喻者曰如浴之方起,而暖气融融然。火既小而不及,丘真人已言曰则金精不飞是也,焉能得药归炉?悟道真修者,必先从我此答,精思之则知。直至末后,皆是如此。
药竟外耗而非为我有。
药尚未入鼎中而妄行火,即所谓鼎内若无真种子,犹将水火煮空铛之说。
不成大药;药已归炉,而未即行火,则真炁断而不续,亦不成大药。
药在外,由火以采之而归炉,亦由火烹炼之,方在炉中成变化。已得药归炉,火断而不行,则真炁亦断而不住。及再行火,虽周一天,终与前不续,药亦不续,如何能成大药?即《参同契注》所云外火虽动而行,内符不应,则天魂地魄不相交接是也。
若肫肫然加意于火,则偏着执于火,而药消耗。
执着用心于火,则着有相而急躁,近于外道之存想有为,非自然之天机妙用。
若悠悠然不知有火,则迷散。
行火之时,若心不诚,则不灵。或昏迷十二之时,或迷失刻漏之数,或忘沐浴之候,或不知以何数周于天,或周已而犹不止,皆是。
失于火,而药亦消。
火不能留药,焉得不消?即神不留炁之喻。
皆不成大药。
已上皆言孤阴寡阳,偏有偏无之危险也。
若火间断,而工不常,虽药将成而复坏。
火所以炼药,古云:火药一处居。行火之法,愈久而愈密,愈密而愈精,斯则必成大药,必得服食。或有时神逐见闻淫念驰于外而着魔,则神离火,火离药,工不常矣,药如何得成?虽将成,犹有退散之危险。
若久执行火,而不知止足,虽药已成而亦坏。
火足矣,即成大药,因药成而言足也。药既成,则不必用火,安得不止?药已成者,成之而生为服食之大药。于此即采,而药不复坏为后天有形之精。不止火不采,则大药必随生机而将妄行。欲归之圣路,无奈不止火不采,而无由以受;欲归之凡路,竟趋为后天有形之精不难矣。后圣当知此为至要至秘,所当防之危险也。
皆不得服食。
必火足而药始成。药已成,而必知止候,方有大药可采,方可服食,不然必不得药成服食。
后世圣真修此,必使神气相均相合,火药适宜,以呼吸之气。
即火也。
乘真炁为动静。
即药也。
以真炁之动静,定真息之根基。
真炁归静于根,则真息亦定于根。二炁合一于根,以为胎神之基也。
则火药既不着于一偏,又无强执纵失之患。如此而炼,方得小周天之妙理,方成长生之大药,始名外金丹成也。
马丹阳云:因烧丹药火炎下,故使黄河水逆流。《玉芝书》云玄黄若也无交媾,怎得阳从坎下飞是也。
祖祖真真服食飞升之至宝,乃最上上之玄机,最宜参悟而精修者也。
此论备陈炼药时之危险,令后圣知防虑于此,不致当面错过而不知也。神仙所言金丹服食者,是肾中所得金液之气,配元神合炼所成。服食之,则能神通变化。若方外之士言服食者,不过妄以金石草木诳人曰炼服食,断不可为,以误大志。纵服食之,或有疾,宜于金石药者,而偶致愈,或无疾而中毒成大患,必不能超出三界而显神通也。
得此真药服食,自可进修行大周天之火候,以炼炁化神。炼炁而息定,化神而胎圆,阳神升迁于天门而出现,神仙之事得矣。中关十月之事完矣。其后面壁还虚,九年一定,以神仙而顿悟性于无极,形神俱妙,总炼成一个不坏清虚圣身,皆由炼药合仙机,而得成丹成神者之所至也。故凡大修行,上关大成事,必如此则毕矣。于此毕法中,始于百日炼药而成服食者,无量寿之地仙也;
地仙者,地上所行之仙,身形重浊未离,故不能离于地而升虚无之天也。人仙虽长生,亦同于地仙,重形尚在,故亦不能离人与地也。
中而十月炼成脱胎出阳神之果者,超出阴阳之神仙也;
神仙者,离重浊之形,以无形之神变化,或有或无,皆由一神之妙用,故曰神仙。
终而九年面壁,炼成还虚之果者,超出尽天地劫运之天仙也。
初得神仙,乃得大定而出定者。但得定由于守中,而出定则居泥丸。故世尊已入灭而亦入于泥丸是也。至此后还虚,则又入定于泥丸。古人云性在泥丸,命在脐,盖言了修命之事在脐,了修性之事在泥丸也。泥丸之定,则非从前者比。九年一定者,特以始入之时而略之,或百年千年万年,一劫百千万劫,皆可入为一定。此正天仙、佛之超劫运者。
有仙缘者,遇此《天仙正理直论》,其宜斋心以识之。
伏气直论 第八
冲虚子曰:人之生死大关,只一气也。
有气则生,无气则死。此首以人之所共知者言,令人易明生死。
圣凡之分,只一伏气也。
气能伏定则圣,不能伏定则凡。此首以人之皆能者言,令人易学于入圣超凡也。
而是伏义。
而者,转文助语。
乃为藏伏,而亦为降伏。
藏伏者,深藏归伏于元炁之根。降伏者,管摄严密,不许驰于外。此二者亦有防危虑险之意。
唯能伏气,则精可返,而复还为先天之炁;神可凝,而复还为先天之神。所以炼精者,欲以调此气而伏也。
炼精小周天,调其息而伏,为其不能顿伏,故用渐法调而伏,达摩祖师《显宗论》亦言似此意。
所以炼神者,欲以息此气而伏也。
炼神大周天,胎息其息而伏,为其不能顿息于无,故亦用渐法。胎息其息,似有而无,乃至于无有无无,而伏于寂静。
始终向上之工,只为伏此一口气耳。所以必伏,而始终皆伏者,是何故?盖当未生此身之时,就二炁初结之基在丹田,隐然藏伏为炁根。久伏于静,则动而生呼吸,是知由静伏而后生呼吸之气以成人道者,曰顺生也。而是逆修,曰成仙者,当必由呼吸之气而返还藏伏为静,此气伏、伏气之逆顺理也。及呼吸出于口鼻,而专为口鼻之用。
呼吸至于口鼻,则落生死之途矣。离口鼻,则离生死。
真气发散于外,遂至滞损此气,则为病,耗竭此气,则为死。盖不知伏为所以复之故。
伏者,欲将呼吸还复归于炁穴,而为不呼不吸之故也。必此气伏于炁穴,而后元炁能归,元神能凝,三者皆伏于炁穴也。
而亦不知行其所以伏。
行所以伏者,言有至妙至秘之天机。呼吸合于天然者为真,元炁得合当生当采之时者为真,元神合虚极静笃者为真。三者皆真,而后得所伏之理,行之而必成,不然则亦世之外道而已。
安保其能久生,而超生死于浩浩劫之外耶?
三者不真,则非所以伏之理,故不能超过浩浩劫之运。
有等妄言伏气者,而不知伏气真机。
真机者,有元炁元神,而呼吸正合天然自在,方为真。
终日把息调,而口鼻之呼吸尤甚。
调息者,调其内用之玄机,如橐天龠地徐停息之说。世之愚人,不闻天机,只把口鼻数调,如隔靴搔痒,焉能调得到无息?
痴心执闭息,而腹中之逼塞难容。
闭息者,《灵宝毕法》书亦言之,是言不通其息出入之门也。虽无门,却有安顿自然之妙理,非强制之为闭也。强制则不真,故无成。真禅家与真仙道略同。若痴禅人之假禅,亦与痴道人之假道同,学者不可不察。禅宗人有一等假禅者,曰吞声忍气,曰气急杀人,皆言忍住气而不出入,此是病,非禅也。强制则念是动的,不是静,何以为禅?禅字解作静字。若是自然真静,方为真禅。
哀哉!此妄人之为也,安见其气之伏而静定也?昔丘祖云:息有一毫之不定,命非己有。
息得呼吸绝,则生死之路绝。息有呼吸不定,故不免生死。
而伏气之要,正修士实用,所以证道之工也。但此天机之妙,绝与世法不同。古人托名调息者。
世人之息,一呼一吸均平,无用调矣。仙道托名调息者,非世法之用,乃调其有而至无,无而至有。为其以神驭气,行之必住,住之必行,在乎行住之间而调之也。
随顺往来之理,而不执滞往来之形,欲合乎似无之呼吸也。
当有往来,不强使之无,而唯随顺之,似心息相依之说。亦不强执,害其自然,而为勉强。
托名闭息者。
世之言闭,是勉强,不合自然。仙家言闭,只托言闭之名,而非用彼强闭之实,故范德昭曰:内不出,外不入,非闭气也。我故曰:托名者,略似闭气而实非闭气也。
而内则空空,如太虚无物。
空如太虚,是真虚无,则真息便可归于真无。真禅理亦似之。若上文所言,内不空而逼塞者,是强闭者,外道邪法旁门之类皆然。
欲合于无极中之静伏也。
无极者,无一炁之始。及后太极则有一炁之始,一判则为天地。今言无极,乃言天地及一炁之未有之先,即为父母尚未有之先,正是虚极静笃景象。妙悟必至如此,为真静伏。
总之,为化炁化神之秘机。古人云长生须伏气,故自周天而历时、日、年、劫,惟伏此气。
言有一小周天之所伏,有一大周天之所伏,一日之所伏,一年一劫之所伏。或暂或久,而能成其一伏者,真有道之士也。
此气大定,则不见其从何而伏始,亦不见其从何而伏终。无始无终,亘万古而无一息,与神俱虚俱静,斯谓之形神俱妙之境也。
世尊能以一法说八千劫而后已,能以一定坐八万四千劫而后出定,是其形神俱妙,与仙同者。
唯闻天仙正道者,方能识得此理;唯有三宝全功者。
三宝者,元神、元炁、元精。若一宝非元,则不为宝。属于后天者无用,亦不得为全功。
方能行及此工。
此工者,即上内如太虚,证入无极静定者言。若三宝会合,炼成化炁,而后可行大定常定工夫。若未化炁,则亦无用此为。
有大志圣真,请究之,而实悟之。
胎息直论 第九
冲虚子曰:古《胎息经》云:胎从伏气中结,炁从有胎中息。斯言为过去未来诸神仙天仙之要法也。
男子身中本无胎,而欲结一胎,必要有因,则因伏气于丹田炁穴中而结胎,是胎从伏气中而结也。元炁静而必动,欲得元炁不动,必要有藏伏。因有胎即藏伏之所,乃息而不动,是炁从有胎中而息也。胎因愈伏气而愈长,气因愈长胎而愈伏,共修成一个圆满胎神,斯所以为神仙天仙之要法。非此,抑将何以成之?然胎息与伏气本是一事,何分两论?只为怀胎养种,必用胎息而后成胎,而神住胎。古人皆以胎息言之,今亦详言于炼炁化神时也。伏气之说,为伏气而得精还化炁,炼药以得大药。古人只言伏气,今亦从之言伏气。虽两言之,中则互明其理,令人知两言之妙,而不妄疑妄执其为两。
予愿再详释而直论之。夫人身初时,只二炁合一,为虚空中之炁而已,无胎也,亦无息也。
此言无胎无息,起下文返还成仙之所证。
因母呼吸而长为胎,因胎而长为息。
修仙者,亦必因呼吸而长为胎,因胎而长为胎息。
及至胎全,妙在随母呼吸而为呼吸,所以终日呼吸而不逼闷。此缘不由口鼻呼吸,只脐相通,故能似无气息一般。此正真胎息景也。
古人谓内气不出,外气不入,非闭气也之说,正言由脐相通者。
离胎而息即断。
在胎中,则我之息由母脐中所生,故我息亦在脐而口鼻不可呼吸,离胎则口鼻开窍,可以呼吸,顺而易矣。当此时,且不知胎息,安得复能胎息?
无母脐与子脐相通,不得不向自身口鼻起呼吸,即与胎中呼吸同,而暂异其窍耳。逆修返还之理,安得不以我今呼吸之息,而返还为胎中息耶?凡返还呼吸时,以口鼻呼吸之气,而复归于胎息之所。
即丹田之所。许旌阳云:脐间元炁结成丹,谷神不死因胎息,长生门户要绵绵。《元始得道了身经》云:中宫胎息为黄婆。抱朴子曰:得胎息者,能不以鼻口呼吸,如在胞胎之中,则道成矣。以鸿毛着鼻口上,而毛不动为候也。
如处胎息之时,渐渐炼至胎息亦真无。真无者,灭息尽之义也。
谓胎中之息,亦真无之。此正禅宗人所谓万法归一,一归无之说。
方是未生时,而返还于未有息、未有胎已前之境界,不落生死之途者矣。
凡人有呼吸,则有生死;无了呼吸,即无生死。
所以得如此者,亦非蓦然无所凭依配合,便以呼吸归中而可胎息者。
呼吸之气最难制伏,必有元炁相依,方可相定而成胎息。然胎息何以知其成也?以呼吸归于胎息,则口鼻无呼吸而成胎息,及其真成也,终不复至口鼻为呼吸。真禅定者,亦似此。若凡夫外道,不知元炁者为何,单以呼吸归于中,而妄曰入定胎息。其息不能定住于胎所,虽忍气而气无所容,乃曰气急杀人,而终不能强忍,口鼻之气更呼吸浩浩,皆由悖却世尊所谓无生法忍者之所为也。世之假道人、假禅人皆如此。此亦后学圣真之所当辨,而自防危险者也。
所谓孤阴不成者,此亦其一也。
呼吸之气,乃后天有形之阴物,故亦如此言之。
必要有先天炁机发动之时,又有元灵独觉,及呼吸相依,三宝会合,已先炼成大药者,而转归黄庭结胎之所。于此之时。
此时者,是当此结胎之时。因文上句皆言先所化炁,而至此始言胎息之意也。此正申明必要炼精化炁,以炁助胎,以神主胎,以呼吸结胎,方成真胎息。
而后以胎息养胎神,得神炁乘胎息之气,在中一定。
神炁与胎息相乘,方是有配合的修真胎息之工,所以能成真胎息,得真定。若无真炁,便不是金刚不坏之身,坐中只是昏沉瞌睡,如何能长觉长明,以长驭气入大定成胎乎?有间断,即非胎息。
即是结胎之始。正《入药镜》所谓初结胎,看本命而得者。
本命者,二炁也。元炁为生身命之本,呼吸气为生身命之具。而结胎之初,必要本命二炁,随神之号令,同凝于中,而为真胎者也。
虽似有微微呼吸,若在脐轮,而若不在脐轮,在虚空,正《度人经》所谓元始悬一粒宝珠,去地五丈,如世尊之前,地涌之宝塔在虚空中等语,皆是也。皆用运旋真息,以渐至成胎,顿然绝离口鼻,不存呼吸,灭却有作,恰然处胎相似。而胎中之息,始虽似有,而终绝无,即是真胎息,所以成阳神者。
若无大药真炁服食,若非三家相见,必不能胎真息,而神真纯阳者也。
如是而久久无间断,绵绵密密,无时无刻,而不是在胎中无息之景。直证阳神大定,绝无动静起灭,即是胎圆。乃返还到如母胎初结,一炁未成我,而未分精炁与神之时,正《入药镜》所谓终脱胎,看四正而得者。
看四正者,验四正工夫之有无也。有则胎尚未圆,以其有,乃养胎之工也。无则曰灭尽定,而阳神成就矣。
胎息还神,固曰毕矣。
胎事毕,灭尽定。佛亦灭尽定,入涅槃。故其经云:若于佛事不周,不入涅槃。佛事周讫,方入涅槃。
毕其十月中关之事,神仙之证也。犹有向上田炼神还虚,而证天仙者,在所必当知。故迁神于上田,而出天门,以阳神之显见者,倏出而倏入。何也?当前之十月之内,而或有出者,是不宜出之出也。由六根之为魔而妄出。
阳纯则无魔,阴尽则无魔,阴将尽而未尽,甚为魔者,要除阴尽,是要除魔尽也。
妄出则神走而着魔境,而息亦走,着于口鼻,必急入,则依于息而归胎。
此一段,又再详指示人,以十月内之所当防此危险者。
此时之出,是当出而出也。
昔监养素胎成,当出而不知出,故刘海蟾寄书与之,指示所出之法。
故起一出念,而出阳神于天门。
天门者,《传道集》所言,指顶门也。古人于此赞之曰身外有身是也。
若出之久,恐神迷失而错念。
古云:十步百步,切宜照顾。
故即入上田,而依于虚无之定所。以神既出胎,喻同人生之幼小,须三年乳哺者,以定为乳哺也。又言九载三年一定者,言出定之初,时而入定,以完成还虚之天仙也。证到至虚至无,即证天仙矣。然是定也,入定时多,而出定时少,又宜出之勤而入之速也。我故曰:出定之初,即为入定之始也。虽天仙已证,亦无不定之时也。故世尊亦曰:虚空界尽,我此修行,终无有尽。正如此也。至于终天地之后,超过劫运,亦无不定之时也。此犹仙佛以上,无仙无佛之妙境,而天仙佛之至者也。后来圣真,共知之,共证之。
此书稿成于天启壬戌岁,实欲藏之为门下学者便心目,不意被人盗去。但儒者窃取仙书,爱慕之心胜,可怪又可惜也。由骆友而失,骆故想象而梓,不无疏略。今崇祯己卯秋,查旧稿,加注。贤道友复梓之,以广度人,流行于天地之终,皆所愿也。故附识之。《直论》毕。